查看原文
其他

卌年丨姜虹:我与小提琴的情与爱

姜虹 新三届 2018-11-17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姜虹,出生于青岛,1975年高中毕业,下乡在山东省胶南县王戈庄公社,1978年初顶替回青岛,在校办工厂当工人,后来代课教初中英语,1979年考入山东师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毕业后在山东省外贸职业学院教英语,1994开始在贸易公司工作。

原题

我与小提琴的情与爱


作者:姜虹



我出生在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在我大约十二三岁的时候,偶然学上了小提琴,小提琴是从邻居家借的,当时她家需要一条北京才能买得到的毛毯,我家托人帮忙买到了。妈妈带我去她家送毛毯,他们很感激,一直说真不知该怎样谢谢我们。我看到有一把落满灰尘的小提琴,提出要借。他们说没问题,借期三个月,就这样开始了下面的故事。


很快我就有了一位启蒙老师,是在青岛很有名的刘钢老师,每星期去上课。我很喜欢练琴,一点也不觉得单调和乏味,没人逼我练琴也没人逼我学琴,我听着小提琴的声音很好听,老师布置的练习曲我都愿意练。那时就想学着玩儿,反正三个月就要把琴还回去了,结果到三个月还琴的时候,我十分不舍。


我们去邻居家央求,又借给三个月,这后面的三个月跟前面三个月一样。我每次都受到老师的表扬,而且我的作业量一直在加大,一首练习曲,两首练习曲,三首四首我都完成得很好,半年的时间,我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学习一年多的同伴了。这时我真的是喜欢上了小提琴,但是人家确实不再借给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借了。我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把小提琴呀!


可是当时买一把小提琴至少需要25块钱,25块钱对一个一般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怎么办呢?那时候我的哥哥姐姐正好毕业在家,帮人做绣花等加工活,我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小提琴。


有了自己的琴,甭提我有多高兴了,我练琴更努力了。别人家孩子练琴都得家长逼着,我练琴却总是家里人催促说,快歇歇吧,饭都凉了,之类的话。一天到晚,有空我就想拉琴,邻居们被我闹得鸡犬不宁,大热的夏天中午也不消停,楼下的老太太多次来我家敲门,有时就直接在我家窗户外面大声地喊。


为了尽量减少影响到别人,我在家中四平方米的小房间里,紧紧关着门练琴,四平米的小屋除去一个双人床,只剩很少的地方,三面是墙,只有一个窗户。小屋是由阳台改建而成,屋顶的材料很简单,木板和瓦一晒就透。炎热的夏天,那时根本没有空调,我练琴练得不仅仅是满头大汗,不仅仅是汗水顺着额头,顺着脸,顺着脖子,往下流,而是浑身湿透。


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在小屋里一站就是两个小时,长时间不休息,决不是拉一会儿,出来玩一会儿。练琴按琴弦太多,手指头疼,我就贴上胶布,继续练,贴上胶布很快胶布上就有了一条沟,那是琴弦的弦印;我还拉断了不少的琴弦,不舍得买贵的,总是备好一些价格便宜的。松香用时间长了中间有个沟,我就自己重新熬制,小提琴盒外面的套子是我把旧的毯子剪裁,然后用缝纫机做的,空白的无线谱纸,都是自己用尺子划线制作的,抄谱子时的音符,是用修理过,削过的筷子,沾着墨水点上去的。


由于我的脖子稍微偏长,所以买的琴垫都不大合适,我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制作过程不太容易,像粗线那样可以拐弯的锯条,被我用断了好多根,我修来改去的折腾,做坏了再重来,最后终于做成了一个理想的琴垫,虽然非常粗糙,但是很合适;谱架子是我的哥哥用木头帮我做的,还可以折叠呢。


练琴就高兴,从不觉得那些练习曲枯燥,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由于练琴太多,我得了腱鞘炎,手腕手背都有,后来就去找大夫推拿,还针灸过。左边脖子和腮部的皮肤被琴垫磨得发灰发黑,皮肤非常粗糙。对于小提琴,我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热爱,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为小提琴而生,为小提琴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与一个也是学小提琴的同学约好,每天早上五点去她家练琴。她叫王联庆,她家住在医院的宿舍,是一座单独的房子,四面没有邻居,有一个大房间。我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医院的侧门是个大铁门,我从下面先把小提琴递过去,然后再从大门上爬过去,有一次我正好爬到最高处,被埋伏好的巡逻队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强烈的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他们看着我慢慢从铁门上爬下,然后立马把我当贼拿下。其实,之前已经有过几次,我被巡逻的人大声喊过:干什么的?我怕耽误时间,都是撒腿就跑。


我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练着,后来我的老师是青岛文工团的首席小提琴宫振邦老师。记得我们这些去学琴的孩子都是坐在老师家的床沿上等待上课,如果床边坐满了,我就会光荣地被挑出来,坐到老师家的沙发上,因为我是老师的好学生,总是受到表扬。我真的是废寝忘食地练琴,我能静静地练一个小时的空弦,我能体会到乐曲要表达的意思,我被感动,被激励,被震撼,我觉得音乐的魅力太伟大了。


有一次,我又沉浸在乐曲中。在忘我的练习中,可能是太铿锵有力,抑或是太激情四射,还是声音太吵,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的马上看了一下表,才晚上七点多,应该不会又打扰到邻居。打开门一看,是一位大哥哥,大约十七八岁,他说他在部队文工团拉小提琴,到我家附近看同学,寻着琴声来的。我一听,立马肃然起敬,太了不起了,专业的小提琴家呀。我非常羡慕的问起来,他们都练习什么样的曲目,文工团里有多少人,乐队有多少人,多少小提琴,等问题,我还说我也在学小提琴。


过了一会儿,他说让拉小提琴的人出来见见面吧,我听了一愣,他说是你的哥哥吗?快把他叫出来,我明白了,然后我说琴是我拉的,他觉得我是在骗他,直到我告诉他,我家没人,确实是我,他才用一种吃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来看着我,然后说,太不可思议了。根据他的判断,演奏者一定是个粗旷的男人,若是知道是个女孩子,绝对不敢贸然敲门来切磋,他建议我应该走专业之路,有机会应该报考专业的团体或音乐学院。


时间飞快,转眼我学习小提琴已经两年多了,1972年的夏天,山东五七艺术学校来青岛招生,这个学校是中专,就是后来的山东艺术学院,我当时想去见见世面,锻炼一下自己,就报了名,我初中同班同学,陈莉,也报了名,她吹长笛。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考上,果不其然,初试的时候我就被吓着了,听说只录取4个,竟然有100多个考生,有很多都学琴五年以上,并且能演奏高难度乐谱。因为知道自己没戏,水平不高,初试也没紧张,过后就不再多想了。


过了些日子,我意外地收到了复试的通知,再后来我又冲进了决赛,那就是最后的复试,只剩下八个人,录取四个,记得初试是在七月,最后的复试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四位考官坐在面前,我还是挺紧张的,毕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但同时我也非常兴奋和期待,我兴奋是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很棒了,我还期待着,急切地想看看他们怎么考,考什么。


我首先演奏了自己最拿手的乐曲,然后考试开始了。第一部分是考识谱能力,就是给一张从没见过的乐谱,立即开始演奏,我觉得不是很难,在找准了音符和节奏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乐曲的内涵,琴声中有我对乐曲的理解,以及心中情感的表达,老师好像挺满意的。第二部分是老师在钢琴上弹奏一首乐曲,听过之后,马上唱出来,音要准,节奏要对,还要背过,只给听一遍,实在是太难了,我听着,快速地记着,马上又要唱着,再加上紧张,结果最后的几个小节早都忘到九霄云外,或者说我压根就没记住过。


情急之下,干脆我就编着唱了,老师们看上去好像还是挺满意的。第三部分来更厉害的了,只见老师的两只大手在钢琴上‘轰’的一声按了下去,然后立刻问我,这都是些什么音,我的天!我家没钢琴,我也不会弹钢琴,从来也没有过这种训练,立马我就懵了,什么也听不出来,老师循循善诱的说,这叫和弦,就是好几个音同时按下去,你再仔细听听,能告诉我听到的一个音也行。


我试着听着,真的听对了一个音。老师反复地弹着,问我能不能再听出来还有什么音,我试着又听对了一个,老师说还剩一个音了,再仔细听,这最后的一个音竟然也被我听出来了,老师说了两个字:很好。


我以为这一关就算通过了,没想到老师说,你刚才听到的是稳定和弦,那个比较容易听得出来,现在咱们再试试不稳定和弦,我立刻把放松了的心收起来,全神贯注。我每听对了一个音,就看到老师们满意的表情,剩最后一个音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老师们十分期盼的眼神,可是这个不稳定的什么音,确实是太难了,之前我每听出一个音,都会看着老师们大声说出来,这最后一个音,我真的是听不出来了,我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不敢正视老师,低着头,怯怯地、小声地说,好像是个“唻”。


没想到我刚说完,就听一个老师说,好!太好了!我看到老师们相互看看,点点头和会意的表情,我答对了。第四部分是老师用手拍节奏,我要记住并且重复拍出来,第一段很短,也简单,一下就通过,第二段加长也复杂了,但是没有难倒我,又通过了,第三段更长更复杂了,有四分音符,八分音符,16分音符,还有三连音,空半拍什么的,好像我都对了,因为我看到了老师们欣喜的表情。


这时我看到四位老师好像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说,还要再拍一次节奏,只见主考老师像打竹板一样,噼里啪啦地拍了起来,天啊,似乎要天旋地转了,这下完了,我只记得了大约一半,考试结束了,我匆匆谢谢老师,然后灰溜溜地出了教室。


出来以后我没有马上离开,坐下来回想刚才的一切,真是惊心动魄,虽然我考砸了,但我还是很有收获的,我见识了这么多,我学到了这么多,我不能走,我要等到考试结束,老师们出来,我要问问那些老师,怎样提高音乐理论方面的知识,怎样训练听和弦,我应该看什么样的书,还有,他们明年是不是还来青岛招生。


我想着,等着,八个人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考生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教室外面的椅子上,走廊很安静,和初试时连考生带家长,连院子带走廊乌泱泱的100多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到中午了,教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位老师先出来,我刚说了一句,老师好,这位老师就高兴地抢先说:你还没走,太好了,我是专门招收小提琴的唐老师,我们刚才研究决定录取你了,你被录取了!录取的四个人中,你是第二名,虽然你学琴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的乐感很好,识谱能力很强,音准,听力都很好,你很有前途,我们都很喜欢你,八月底就发录取通知书了,我就是你的小提琴老师,你准备行程吧,咱们学校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我瞪大惊奇的眼睛,问唐老师,这是真的吗?得到了非常肯定的回答。哇!真的是意外的惊喜从天而降!我被录取了,我竟然被录取了!


在等待录取通知的日子里,我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我憧憬着艺术学校的生活,我听说那里有专门练琴的琴房,什么时候都可以练,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我还想去到艺术学校以后,一定要学钢琴,我一直很喜欢钢琴,平时走在马路上,听到有钢琴声,我就会站下来听,我还很想学指挥,我觉得指挥是一个乐队的灵魂,做一个指挥也很棒,我其实更想学的是作曲,我觉得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都是用文字来讲故事,我想用音乐来叙述来讲故事,来激励人们,鼓舞人们,音乐的力量是无比的。我梦想着成为一个作曲家。


于是,说干就干,我借来了一本如何作曲的书,翻着看了一遍就试着自己作曲了。我做的曲子是在火车上,在青岛去济南的火车上,里面有汽笛长鸣,有火车启动的沉重,有车轮由慢到快的铿锵,有火车飞奔的欢快,有驶入下一个车站的舒缓,有车窗外闪过的风景,有音乐学校的教室,琴房,老师和同学……我每天都演奏自己的作品,并不时地修改,我还想着等到了学校,我要把自己的作品拿给唐老师看看,让老师给我指点指点,转念又想是不是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要不先别拿出来吧,总之先纠结着吧,到时候再说。



转眼九月份就要到了,我的好同学陈莉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她说先去学校等着我,可是我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一直到九月底都没有收到,其间孙莉来信说,艺术类通知书,有时候都是发得比较晚,十月份了,我想是不是唐老师给我寄的通知书丢失了?或许他们招到了更好的学生,我被淘汰了,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很快我踏上了青岛去济南的火车。到了济南先找一个京剧团的阿姨帮忙打听了一下,得到的答复是,政审不合格,我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摘帽右派,但是不会那么严重吧。


我急切地打听着,直奔艺术学校,接待我的是学校的党委书记杨书记,是个女的,很漂亮,很像老的电影明星王晓棠,她说,你的妈妈是右派,你的爸爸是未定案的现行反革命,因此你的政审不合格,这就是不录取你的原因。


天啊!如五雷轰顶!我立刻就哭了,杨书记说,我们学校还有招考的老师都很想要你,特别是唐老师,坚持要录取你,为此我们党委特意为你开了三次党委会,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最后我们把你的情况上报了山东省文化局,文化局的批示是,只要她的爸爸定了案,可以把她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破格录取。


杨书记说赶快回去,让你爸爸的单位定了案,只要一定案你随时可以来,我们给你留着位置。我辞别了杨书记,想着赶快回去定案,出了党委办公室来到学校的院子里,我看到有十几个同学在围成一个圆圈跑步,还有说笑声,好像是在上体育课,离我很近,我无意间看了一眼,猛然看到了我的好朋友,陈莉。


我刚要张口喊她,突然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行,我不能喊她,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的情况,我吸了一口气,倒退了几步,幸亏她没有看见我,然后扭头快速跑出了校门。伴随着唰唰流下来的眼泪,我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就抬头四面看了一下,当时我看到学校对面有“山东师范学院”几个大字。天气挺凉的了,离开学校我一路哭着,踏上了回青岛的火车。


回到青岛以后,我的哥哥姐姐立刻去了我爸爸的工作单位电力局,质问我爸爸的罪状是什么?他们说就是我爸爸说过一句话,这句话就是:孩子他妈妈那个事,其实也挺冤枉的。这句话就是给老婆翻案,所以是未定案的现行反革命。我哥哥姐姐说那要么是,要么不是,赶快定案吧,后面就再也没有音信了。


音乐学校的梦破灭了,我是多么的伤心!多么难过啊!


虽然五七艺术学校没去成,但是我练习小提琴更勤奋了,记得当时有一个罗马尼亚的电影叫《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这个电影我看了三遍,难忘那震撼的拉小提琴的画面,难忘那深深打动我的小提琴曲,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乐曲的主旋律。


后来我又考过几个音乐团体,有复试后没下文了的,多数是政审不合格,我还考过一次山东省歌舞团,也收到了复试的通知,听说那里政审很严,我没敢再去复试。高中毕业了。我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山下乡。


上山下乡,到农村去,一般家里都给置办新的被子、褥子、床单枕头,买新的脸盆、毛巾衣物,我跟家里说一切都用旧的,省下的钱我要去北京看看。


在北京十几天住在妈妈的好朋友陈阿姨家,他们家带我出去玩过两天,看了天安门及一些名胜古迹,后来都是我自己单独活动,我去了总政歌舞团,有一个青岛老乡在那里拉小提琴,她11岁的时候就被录取了,我看他们排练,听她讲乐队的事、练琴的事,我们一起在北京游览,我十分羡慕她有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


后来我又想拜见盛中国老师,咱们国家的小提琴演奏家,我费劲周折,终于打听到盛老师的家,好像是中央乐团的宿舍,然后毫不犹豫,兴致勃勃地敲开了他家的门,开门的正是盛老师。


盛老师很年轻,他家有一个很小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放映着盛老师的小提琴演奏,我说慕名而来,希望老师给指点一下,盛老师很平易近人地让我进去,我拿出自己的谱子,用盛老师的小提琴,无比激动地演奏了一首曲子,盛老师听了以后,首先赞赏了我,他说我的乐感很好,演奏得很奔放,然后给我指出了要注意的问题,最后他说,好好练,很有前途。


我太兴奋了!我拜见了咱们国家的小提琴大师!他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极大的鼓舞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有那么大的闯劲儿,那么大的胆儿。


从繁华的大城市首都北京一下子来到十分贫穷落后的农村,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反差。可能是由于我的成分不好,也或许是因为没有托关系,所以下乡时我被安排在离县城最远的一个大队是胶南县王戈庄公社宋家庄大队,离县城20里路,而有的知青点儿离县城只有三里路。


我们一共是15个知识青年,三个女的,12个男的,住在废弃的小学教室里,是平房,窗户没有插销,一推就开,门也一样,晚上睡觉时拿一根棍子,把门顶住。挺害怕的,好在隔壁两间住的都是男生。


厕所在院子里,是露天的,用砖垒的大约一米五左右高,上厕所时有时披星戴月,天上飘着雪花,有时阳光灿烂,有时淋着雨,要是春暖花开,蹲坑的时候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像唱歌一样的叫声,真好听。


那里十分贫穷,但是那里的人很好,很纯朴,很友好,大家都是平等的,开始是我们三个女的做饭,有一天队长对我们三个女生说,15个人的饭,两个人做就行了,你们必须有一个人下地干活,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这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必须多接受再教育,因此我马上就说我下地干活。


我的出勤率很高,干活从不偷懒,每天收了工,天气好的时候我就会去小河边拉小提琴,那条小河水很浅,很清澈,河底下是鹅卵石,光着脚趟河也没事,在那里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人,小河有时很静,有时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我在河边经常忘我地拉琴到天黑。


后来,大队里派人做饭,知青都下地出工了。干活时我觉得不论是挑水时扁担的颤悠,还是推独轮车时的步伐,都有节奏,都和音乐有关,我吭着小调,数着节拍,编着小曲,没人的时候我还放声歌唱,唱的很多都是小提琴的乐谱。


我学会了很多农活,刨地瓜,割麦子,冬天挖水渠。由于特别努力,很快我就红得发紫了,作为知识青年的优秀典型,大队准备发展我入党,可是一问我连个团员都不是。


团支书是党员,他找我谈话,问我为什么不写入团申请书,我说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其实我高中写过申请书,没被批准。很快我的入团申请书就递上去了,不久就从公社传来了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我的成分不好,属于地富反坏右,入团不批准,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对我有了异常的眼光,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议论我、疏远我、冷落我,我与他们平等的关系被彻底打破了。


我当时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开头是这样写的: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们好,世界上最最倒霉的事被我碰上了,入团没批准……全家每个人都给我写了一封信,安慰我,鼓励我。我以前受挫折被拒绝,我的同学是不怎么知道的,这次全体知青,全公社,全村都知道了,我好像是一个被逮住的小偷,被游街示众,羞愧无比,这下完了,本来我是铁姑娘队的,可以学开拖拉机,彻底不允许了,入党更不可能了。从红得发紫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从山顶断崖式跌入深谷,我又落难了。


冬天的时候,天气很冷,没有农活干,队里组织我们挖水渠,零下十度的天气,穿着厚厚的棉大衣,一锹一锹地铲土,一锹一锹地抡到地面上。水渠越挖越深,铲的土越来越难抡到地面上去,觉得干了很久,该到中午了,一问,才上午九点钟。休息的时候,找个靠树没有雪的地方,坐下去很快就睡着了。猛然醒来一看,别人都在干活,觉得十分惭愧,大家说看我睡得那么香,那么甜,没舍得把我叫醒,令我十分感动。


收工以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加上天气很冷,就窝在屋里,灌上热水瓶,放在脚底,缩在被窝里看书。我的家庭虽然不是搞音乐的,但是父母都喜欢音乐和文学,包括俄罗斯的歌曲和诗歌,我带去的书里就有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由于我的小提琴拉得不错,时常参加大队和公社的文艺演出,他们的锣鼓说唱,虽然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但是看到他们的认真努力劲儿,我觉得很值得鼓掌,我学说当地的话,觉得他们的话不是简单的四声,有时候一个音是从四声滑向了二声,好像是一个悦耳的音符。总之,他们说话像唱歌一样。我还很喜欢他们的地方戏,茂腔,得空我就哼着唱,回家探亲我也唱茂腔给家人听,乐队给茂腔伴奏时不要小提琴,我就硬试着掺和着拉个过门什么的。


有时我还被借调到县文化馆参加演出,住在县里的招待所,不管在哪里演出,都有我的小提琴独奏,在那一片广阔的天地里,在那远离城市的地方,我是当之无愧的小提琴演奏家。我独奏的曲目是《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还有《新疆之春》等,县城的礼堂也是挺大的场面了,我穿着那时候时兴的灰军装登台演奏,时而充满激情,气势磅礴,时而又细腻精致,总是受到热烈的欢迎。


回到田间我就拼命干活,我的工分被评在最高,每天八分半,每个工分三分钱,这样四舍五入算下来,我每天能挣两毛六分钱。我的生活挺充实的,就这样跌宕起伏着,住招待所,有暖气,吃招待餐,登台演出,收获掌声;回到队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酷暑天收麦子时,烈日当头,挥汗如雨,绝不请一天假。


按照小说的写法,这时应该出现一个什么偶然路过的富家子弟,听到了琴声,未见其人,被琴声感动,念念不忘,然后像灰姑娘的故事一样,费尽周折,顺着琴声,最后找到了我,可惜这不是小说,是真事儿,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人追我。


不过,我们知青组的团支书好像是对我有点儿意思,因为有一天他悄悄塞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由于她不懈的努力,组织上终于同意重新考虑她的入团申请了。 啊,我终于入团了!我又和大家一样了!我立刻给家里写了报喜的信,然后,拿上我心爱的小提琴向小河边奔去,我的琴声随着小河的潺潺流水,伴着和煦的微风飘向下游,飘向远方.……


夏天回青岛探亲时,我跟着学唱歌的亚萍姐姐认识了,从上海来的艺术家,其中有著名画家华三川,和他的女儿华琳琳,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大家看我那么喜欢小提琴,就鼓动我去上海,要给我介绍音乐学院的老师认识,于是,我们一行人,有学声乐的,有画画的,有喜欢小提琴的,很快就来到了上海,华伯伯给我介绍了上海音乐学院的小提琴教师梁教授,我们去的是梁教授的家,梁教授听了我的演奏,并作了评论,他说我还有机会走专业之路,但是要保证每天练琴至少三个小时。


在上海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沈婉平,住在康平路,我们一直保持通信联系,我现在还有她那时候写给我的一封信,信中她鼓动我去考音乐学院。我还让她帮我订了当时只有上海才有的《诗刊》杂志,每个月寄给我,这个杂志只有32开,大约是一般16开杂志的一半大小。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我按时返回了农村。我对小提琴还是那么的怀有憧憬和梦想,我练得更刻苦了,我的琴声充满了渴望,我的琴声饱含着期待,飘向那不知是否有诗的远方……


1978年,我顶替回青岛了,是在一个中学,当时有了新的规定,顶替的只能算工人编制,只能当工人,不可以当老师,所以我在校办工厂工作。我穿着工作服,厚底的胶鞋,在工厂当车工,从农民变成工人了,大家都知道我的成分和背景,因此,我勤快、努力,能吃苦,老师傅们都很喜欢我。


后来学校缺老师,需要人来临时代课,我自告奋勇就给初中代课教英语了,教导主任王琪一直表扬我课教得好,鼓励我要继续努力。王志光老师教我班数学,不管我们班上有什么问题,她从来不找我这个班主任告状,而是自己解决,她希望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和提高。


很快学校有了一个名额,是去教师学院进修两年,听说已经定好了人选,工厂的老师傅们说这不公平,我们认为谁表现好就应该谁去,我们推荐你,有一个师傅还说要去找校长,被我劝阻以后,我自己去了。我对校长说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让大家公平竞争呢?可以通过考试来决定嘛,你这样做不怕舆论吗?


结果由于我这么一闹,得罪了领导不说,那个内定的人也没能去进修,名额被退回了教育局。学校议论纷纷,一些人对我很有看法,我更不被人待见了,更惨的是我参加了1978年的高考,结果以两分半之差而名落孙山,我这次不光是又落难了,我这次是真的丢脸丢大了,我告诫自己,现在机会平等了,可以公平竞争了,考验的时候来到了。


正所谓知耻者而后勇,我投入了高考的准备当中,既要工作又要复习功课,我奋发图强,夜以继日。有一次,一个也要参加高考的同学来我家拿复习材料,听见我在拉小提琴,吃惊地说,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么还有心拉小提琴呢?我说我也经常这样对自己说。其时我意识到,我的生活中已经离不开小提琴了。


1979年,我以高出录取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以22岁的年龄,被山东师范学院外语系录取了!我终于证明了自己。这时学校教导处捎话,让我去校长办公室一趟,校长说今年咱们学校有两个名额去进修,不用考试,因为只有两个人符合条件,你是其中一个。我感谢了校长,很快踏上青岛去济南的火车,奔向了我自己的大学。


哇,美丽的校园,明亮的教室,安静的大阅览室,亲切的老师和同学,我太激动了,我似乎一直是社会的弃儿,突然变成了天之骄子,真的是太受宠若惊了!


报到的当天,安排好一切,吃过晚饭,我快步出了校门,穿过马路,来到了五七艺校,一进校门我就泪如雨下,呜呜地哭了起来,七年前的往事立刻涌上心头,我哭得厉害,我抽泣着,我对艺术学校说,当年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不要我,你狠狠地拒绝了我,这对于一个15岁的小姑娘,简直是撕心裂胆的痛苦!


我在校园里走着,哭着,看看天上的星星,哭累了,歇歇,再哭,我对艺术学校说,我今天不是因为攀上了高枝,来向你炫耀的,我也不是来气你的,我喜欢的还是你,虽然你现在才是一个大专,我没有移情别恋,如果你现在要我,我愿意立刻回到你的身旁。


但是,不可能了,我向往的小提琴的殿堂永远不可能了。好吧,今天咱们就来个了结,这四年我绝不会再来看你。以后的四年我真的没有再踏进过艺术学校的大门,虽然两个学校时常有交流,放电影,演出什么的。


进入大学以后,我的成分、我的背景被一笔勾销,被全部抹掉,我是那么的欣喜若狂,我如鱼得水,畅游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像出笼的鸟儿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按说,一个女孩子学外语,将来做老师,前途光明,是很好的工作,应该专心学习,可是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学的第一年,我几乎没上过晚自习,一到晚自习的时间,各个宿舍里的同学都去自习了,我立即开始了我的小提琴独奏,我在宿舍里拉琴,觉得施展不开,就在走廊上拉,如醉如痴,走火入魔。


有一次,有个高年级的女生可能是生病了,要休息,她大声喊道,太吵了,请安静!吓得我赶紧回到宿舍里,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学校里到处都是人,找不到“小河边”那样的地方。


我们宿舍的赛琳是我的第一知音,不仅仅是因为我俩同班同宿舍,也不仅仅是因为在毕业35年以后,她还清楚地记得我在39年以前拉过的小提琴的曲目,更是因为我们俩年龄相仿,经历相似,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两个人说的悄悄话,小秘密最多,还因为她对我的琴声懂得最多,听得最多。谢谢你,紧紧拥抱你,赛琳!


我在我们宿舍闹腾还不算,有一天又找到另外宿舍的也是我们班的同学,是许翎小妹妹,她聪明,活泼又懂事,我很喜欢她,我很早就鼓动她让她家里给买小提琴,我还曾经多次催促她,不是说好了你爸妈要给你买小提琴吗?赶快买吧,我来教你。这次找到她,我说你不是喜欢听我拉小提琴吗?走拍照片去,我拿上小提琴,不由分说,拽上她就去了校园,给她摆好了姿势,就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她穿着连衣裙拉小提琴的美丽照片,这是一张无比珍贵的照片,至少是35年以前拍的,亲爱的许翎,你和你的这张照片,见证了我对小提琴的热爱,见证了我对小提琴的痴迷,见证了我对小提琴的深深的爱恋,沉醉和难舍。


我就这样一直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拉着小提琴,我就这样的不务正业,直到有一天善解人意的张彩霞老师找到我:小提琴毕竟不是你的专业,你将来总得有一个生存的技能吧。至此,我才开始收敛了,我才开始上晚自习了,小提琴拉得也越来越少了。但是有机会我仍然积极参加有关演出。


有一次学校会演,我们外语系出的节目之一就是小提琴齐奏,有78级的邹来恩,我,还有一个同学,名字不记得了,我们齐刷刷的弓法,高水平的演奏,震撼了观众,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还有“不输专业水平”的高度评价。


晚上我拉琴很少了,但我注意到有一个同学多次站在我身后听我拉琴,开始我以为她是来投诉我嫌吵的,后来才知道,她喜欢听我的琴声,她说乐曲很动听,很感人,使我喜出忘外,使我揪揪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谢谢这位同学,她是80级的冯秋红。


虽然琴拉得少了,但是这并没有阻止我对音乐的喜爱,我的活动转入了地下,那就是听录音带,听音乐,我喜欢小提琴,交响乐,还有古典音乐,莫扎特,贝多芬,柴科夫斯基,勃拉姆斯,门德尔松,肖邦,施特劳斯,德彪西的录音带我都有。


白天在教室,别人都在听英语,练听力,我却在听音乐。有一次在走廊上碰到了教听力的王子枫老师,我说,王老师,我平常以及考试的成绩不是都很好吗,怎么才得到一个“良好”的成绩呢?王老师说,是呀,我也觉得不公平,你挺冤枉的,你确实不错,应该得到“优秀”,可是咱们系里规定,优秀者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在咱们班就只能有八个人,而你的成绩是第九名,再努力吧,争取进入前八名。


我嘴上答应着,好,转过身去,我就去忙着想办法借钳子、螺丝刀、扳手,买电线,在宿舍里偷偷接电线,以方便我晚上听音乐。那时候每天晚上必须10点熄灯,整个宿舍楼断电,但是过一会儿电闸又合上了,因为走廊和厕所要有灯,宿舍门的上方是玻璃,透亮,有老师检查,那时宿舍里都是上下铺,我住在上铺,离房顶的电灯线很近,我剪断电线的外皮,用两个绝缘的小铁夹子夹住露出的金属线,两个铁夹子分别连接两根电线,这样我就大功告成了。最起码的电工知识我还是有的,我捣鼓得很安全。每天晚上我就躺在床上带着耳塞,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毕业合影,全班同学和老师,第二排左起第六人是作者


大学毕业以后,我立马把铁哥们儿赞助我买自行车的100块钱,加上我一个月的工资,40多,一共140元,买了一架60个贝斯的手风琴,并且立即报了一个夜校的业余班,学了两个月。


我一直梦想着有一架钢琴,于是在我家没有电视,没有洗衣机,只有一个冰箱的情况下,在我家小婴儿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有了崭新的钢琴,虽然不会弹,但是看着高兴,再后来,拉小提琴就是我哄孩子的招数之一,再往后我家小朋友弹琴不努力,我就会说你要努力呀,钢琴是你小时候要的,我家那四岁的小儿童就会问:妈妈,我小时候是什么时候?我就会说,是一岁的时候。亲爱的孩子,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别人家买琴都是为孩子,咱家买琴是为大人,是为妈妈。


在我工作的学校,我的音乐背景常常得以显露,排练英语的小话剧,朗诵自不用说,有一次我给学生们排练了一首英文歌曲,选的是美国歌曲《苏珊娜》,这首歌欢快,节奏感强,同学们不只是站在台上唱,我们全体有不同的声部,还有男女声部,随着声部的变化,我们还有队形的变换。为了亲自给同学们伴奏,我起早贪黑地练习手风琴,就这样我们班老师同学齐上阵,我在台上既是伴奏也是指挥,开场的过门我大显身手,风箱被我拉到最大,手风琴的贝斯部分响亮欢快又奔放,我们师生密切配合,节目大受欢迎。


我工作的学校叫外贸学校,我的同事有很多喜欢音乐的,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比如邹际平、常安斯、曾新红、仇莉、李颖、崔卫等等,他们有的会拉小提琴,学过手风琴、钢琴,大家时常谈起音乐,谈到某段乐曲,某个音乐大师,谈到音乐对人的影响之大,谈到音乐在生活中的不可缺少。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许多年过去了,后来因为工作,我很少触摸小提琴了,现在我已经开始学钢琴了,虽然只会弹奏很简单的曲子,但是很兴奋,很喜欢,我希望有机会给我的同学们弹奏一首校园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另外,我还上过三次声乐课,十分有幸地得到了歌唱家王儕升的亲自指导,她是美声唱法的女高音,是留学德国的博士,听王老师的课真的是大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也是一种美的享受。


赵雯雯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她家在外地,周末偶尔来我家弹琴,要是知道她来,我就会高兴地翘首以待,她来不用弹奏什么高难度,有名的大曲子,不用来演出,我就是想让她来我家练琴,弹平时的练习曲,我也不会正襟危坐地听,可能我在备茶,也可能我在浇花,她弹的什么曲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一直飘荡着琴声,我就会感到那么惬意,那么美妙,和心旷神怡。总之,我想重拾音乐梦,我还要继续练习小提琴。今年是我们毕业35周年,全班同学要在济南聚会,那时我肯定要去两个大学都走一走。


走进山东艺术学院,我会热泪盈眶,我会深情地说,亲爱的山东艺术学院,虽然咱们失之交臂,但是我与音乐的缘分没有被割断,音乐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抹不掉的背景和成分,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的生活中。我曾经怨恨过你艺术学院,现在我要感谢你,感谢你使我拥有了那么丰富的人生经历。


这些经历,对我后来的人生有着非凡的意义,那些经历,磨练了我的意志,使我更加坚韧不拔,我学会了承受;我学会了坚持;我学会了忍耐;我学会了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因为遭遇过冷落,我更富有同情心;更重要的是,生活的磨炼,加上音乐对我的启迪和影响,使我后来一直有着一颗平常的心,一颗快乐的心,一颗感恩的心。


我已经很幸运了,赶上了好的时候,赶上了好的时代,那些挫折不算什么,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交响乐,有起有伏。我希望自己能有那么一种精神,我也希望自己能传播那么一种精神,那种精神就是,在生活中永远要少抱怨,少指责,要乐观向上,多提升自己,人生永远有机会,只要静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去做,就有希望。


我要去的下一个大学应该是胶南县,现在叫胶南市,是青岛西海岸新区。我一直认为我的履历应该是这样的:幼儿园,小学,初中,艺校落榜,高中,胶南大学,山东师范大学。我觉得当年在胶南,我就是上了一次大学,广阔的天地就是我的课堂,我在那里受到了极大的锻炼,学到了许多东西,增长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那里的人那么质朴,亲切,他们都是我的老师,我记得大队的书记是张延林,大队的团支书叫张丙启,我到现在还和好姐妹侯莲花保持着联系。


记得当年我们是从青岛的小港码头坐船去薛家岛,然后再乘公共汽车去胶南。每当小木船驶离码头,我就会爬到桅杆的高处,向岸边的亲人挥手,我总觉得岸上的人全都在向我挥手,全都在给我送行,很壮观,我感觉着大有郑和下西洋的阵势和自豪。


回青岛的时候,小船渐渐驶入码头,看着岸上迎接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又感觉所有的人都是在向我招手,都是在欢迎我,我好像凯旋归来的勇士,就差下船走红地毯,被献花了。现在青岛已经有了最先进的海底隧道,直通胶南,很快,很方便。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个令我永远难忘的地方。


我要去的第三所大学才是山师大,我亲爱的母校。走进校园,我会激动地说,亲爱的山东师范大学,谢谢你培养了我,谢谢你给我插上了一双翅膀,谢谢你带给我那么多的美好,谢谢你带给我那么好的同学和老师,谢谢你,是你在我屡屡被拒,伤痕累累,瑟瑟发抖的时候,向我张开了坚实有力的臂膀,将我紧紧地揽入了你温暖的怀抱之中!

欢庆新年,山东省外贸职业学院外语组老师们的表演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推送



卌年:恢复高考记忆

高时阔:大饥荒孤儿跌宕曲折的大学梦

梁昌年:高考之前,唠唠考试这回事儿

黑马:1977文青们的春播秋收

毕冰宾:没有冬玫瑰的1977年

他学医三月退学考研,只为追求数学梦想

赵凡:那年16岁,我跳级参加高考

孙鸿:阴差阳错,我成了高华的同班同学

张效雄:1977年兄妹三人同赴考场

李辉:晒晒我的1977年高考试卷

樊克宁:1977年恢复高考的来龙去脉

他向邓小平建言恢复高考:

当年只是说了几句真话

1978年入学的那拨大学生(上)

1978年入学的那拨大学生(下)

周晓虹:一个知识青年的人生转折

吴思:我在乡下的极左经历

范明:我的复旦七年

范东升:重回学校像第二次生命开始

卢晓蓉:祖父卢作孚与我姗姗来迟的大学

郑忆石:他们给了我专业知识的第一桶金

周彩莲:痛切心扉的三次高考

池渡客: 我没资格报中专,只好考大学了

王虎华:五兄弟见证高等教育史

记住那个冬天和春天的故事

二湘:怀念北大的嘘声

段英贤:相识四十年相聚在扬州

北大经济系77、78级同学相聚深圳

他们的大学故事,也是77级的青春记忆

张耀祥:四十年后重聚首,回眸刻骨那段情

夏春秋:高考40年同学再聚首

李连江:新书首发成了40年后的一场班会

青春芳华,四十年不老的神话

张曼菱:被春雨洗浴的北大

朱志宏:恰同学少年,一路穷游

许士华:新三届大学生之歌

北大1981:一个口号激励一代人

彭艳:一张历史照片引起的回忆

陈小鹰:1980年代初期之复旦大学影像

刘大椿:一张老照片带出的珍贵记忆

周慕冰:我们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

乔凯华:我们给邓小平写信要求“专升本”

复旦数学系77级:在新世界门前

吴工圣:我和我们宿舍的七条汉子

陈锡文:人民大学78级报到第一人

追忆逝水年华:

北大经济系77级点滴回忆

北大中文系77级:

数风流人物,还看当年

陈平原:再也写不出比“高考作文”

更有影响的文章了



记录直白的历史

讲述真实的故事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永远的新三届

余轩编辑、工圣审读

征 稿


新三届公号向新三届朋友征集稿件

主题一:新三届人的高考之路

主题二:新三届人的大学时光

主题三:新三届人的文革经历

主题四:新三届人的上山下乡

主题五:新三届人的当兵岁月

主题六:新三届人的爱情故事

主题七:新三届中的菁英人物

主题八 新三届人的职业生涯

主题九:新三届人关注的话题

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

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联系人微信号:james_gz7
联系人电话:13570472704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